是夜, 司祁赶在林姝姝就寝前来了一趟。
行宫草木多,温度较之皇城也低了许多,夜深露重, 他肩上印了一片露水,气息还算平稳,但难掩面上的疲色。
得知皇上来了, 林姝姝很是诧异了一会儿, 正要披件外衫出去,就听到一阵平稳的脚步声。
落梅手脚麻利地点上烛火, 刚准备上前通报, 却见司祁摆摆手:“不用跟着了,看看厨房那边还有没有人, 给朕端碗粥来。”
正说着, 林姝姝已经坐起来,一听他的声音, 先是愣了一下, 然后说:“皇上这是怎么了?听着声音有些哑了。”
她把落梅叫住:“再熬一点梨汤过来, 放两块冰。”
交待了这些还不够,她翻身下床,到桌边到了一杯温茶, 亲自递到司祁手上:“阿祁先喝。”
因为将要就寝了,她已有了困意, 声音低低的, 说完打了个哈欠,眼角浸出两滴泪花。
烛光幽深, 衬得林姝姝面容越发柔和, 一身雪白雪蚕寝衣, 服帖地贴在身上,动作间却能露出一点腰肢,纤细莹白,成了这黑夜里的一抹亮色,偏生主人一无所觉,揉了揉眼睛,目光迷离。
有那么一瞬间,司祁忽然感觉到了何为牵挂。?
大概就是不论多晚,总有个人念着你,一句问候,一杯热茶,乃至简单一个微笑……
他没说话,默默将茶水一饮而尽,不经意碰到林姝姝的手,入手肌肤一片冰凉。
司祁眉心一皱,反手将她拽过来,用力搓了两下手:“怎么这么凉?快去床上。”
林姝姝上床,司祁将外面被露水打湿的外衣褪去,怕身上的寒凉冲到她,就拿了个凳子坐在外面。
等待热粥的途中,两人少不了会聊几句。
林姝姝窝在被子里,下巴都埋了进去,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,说话也呜里呜气的。
抬头看了眼司祁,林姝姝好奇问道:“皇上这是怎么了,最近忙了许多的样子。”
“也没什么,朝堂上的一点小事罢了。”司祁难得没有细说,简单道了一句。
林姝姝没太在意,谁知司祁突然问:“姝姝可知,这两月留守京中的是谁?”
不等她回答,司祁又自问自答道:“是林丞相,你的父亲。”
林姝姝心头咯噔一声,蓦地出现一阵慌乱感:“这样……”
司祁似乎没看见她表情的变化,笑说道:“这些年多亏了林相,不然政务繁琐,朕经验有限,还不定能不能顺利解决,林相之于大景,劳苦功高,实乃大功臣,这回也是,大家都来行宫避暑,有劳林相他老人家,初到宫廷,她还能看出司祁眼底的厌恶和不耐,那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她已经渐渐看不透男人的想法了。
有些时候,她甚至会觉得,皇上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烦她入骨,偶尔闲趣,熟稔异常。
若非今天听他提及林丞相,林姝姝都怕自己会一直被蒙蔽下去,忘了看似平和表面下的凶机。
要说唯一有什么值得庆幸的,大概就是她还算清醒,对着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的男人,没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。
……
皇上办事的效率还是值得称道的,没过两天,司祁就派人来说,一切都安排好了,地点就在暖春园。
是的,那晚一见后,司祁又消失在了林姝姝视线中。
她心中警惕,有意让落梅她们注意着朝中大小事,若是有涉及到林家的,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。
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,反正两天下来,一切正常,最多也就是谁家小公子游园时失足,不小心踩进池塘里,吃了一肚子水才被救上来。
而暖春园在太和行宫东南角,那边多是下人居住的房子,白日忙碌时基本没人。
最重要的是,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探,从林姝姝这边去暖春园,正好有一条一路没有花草的小径,完美避免了她过敏的可能。
得到好戏开演的具体时间后,林姝姝也开始行动了,首要的就是去找太后通个信儿,一方面让她有个心理预期,另一方面也请太后行个方便,早早把公主放出去看戏。
跟太后说完话后,临近上午,林姝姝留在这边用了午膳,饭桌上提起:“臣妾这两天待着门,想找人说说话,娘娘要接待各位夫人,不知道能不能请公主去我那坐坐,聊聊天。”
司敏夹菜的动作一顿,心口扑通扑通跳起来。
太后一开始不同意,但贵妃一直说好话,再三保证会看好公主,绝不让她单独走动。
好说歹说,总算让太后松了口。
等把司敏领出来,林姝姝一回头,就看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,开口惊叹:“贵妃娘娘好厉害!”
“……”厉害在哪?带你见情郎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