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, 我不是――”林媛正欲辩驳,被林姝姝冷冰冰的扫了一眼,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。
林媛不曾入宫, 往常皇上太后设宴,她家也从来不在列席范围内,在她心里, 太后虽位尊, 也不过寻常妇人,而她又最擅哄人高兴, 便是对上太后, 也能把她老人家哄得高高兴兴的。
谁知真见了面,她才明白, 原来有些人, 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仰望的。
往常在家里的讨巧都拿不出手了,更甚者, 她都不怎么敢抬头, 唯恐对上太后那双能恍惚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 畏缩许久,只能匍伏跪着。
幸好,林姝姝虽看不上她, 也不能放任她不管:“还不把人带下去,院前哭哭啼啼, 成何体统!”
看管婆子赶紧上前, 扭着林媛的胳膊站起来。
另一边,林姝姝还在跟太后小声解释:“是家里送来的丫头, 本想着留她在身边伺候, 谁知道实在笨手笨脚, 只能打发到外面做些粗使,没想到这么点小事……”
林媛在旁边经过,正凝神听着她们说话,闻言面容一僵。
同一时间,因她未注意脚下,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,脚一崴,当即发出一声惊呼。
林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侧面倾泻,看守婆子拉了一下没能拽住,便也是下意识地松开来。
而这,全部灾难就全落到了林姝姝身上。
林姝姝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,就被重重撞了一下,虽有太后扶了她一把,不至于跟着林媛一起摔倒,但――
“阿嚏!”
林媛在后院待了几天,不是打扫树叶就是修剪花枝,今早因为偷懒,还被婆子推到花丛里,满头满身都是花粉。
林姝姝刚刚就觉得有些不舒服,但没想起来是哪里不对。
直到此时,跟林媛近距离接触了,连带着也同对方身上数不尽的花粉来了次亲密接触,大量花粉在空气中飘荡,再慢悠悠荡进林姝姝口鼻中。
“阿嚏阿嚏阿嚏!”第一个喷嚏后,就停不下来了。
太后愣了一下,很快想起之前听人说,贵妃对花粉过敏,症状还很厉害。
仿佛是为了映照她的想法,只见林姝姝手背上很快出现红色的疹子,脸上也出现不同程度的红色,在接连几个喷嚏后,林姝姝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。
“快快快,还不快去传太医!”太后大声唤道。
院里的宫人忙成一团,林媛完全被人忽视了,她捂住磕破的手肘,大气不敢出一声,就算疼得直掉眼泪,还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唯恐被人拉去:“好了,早些休息吧,何院首开的药,好好养两天,很快就能痊愈了。”
林姝姝抿了抿唇,听话地点着头。
见她重新躺回去睡了,司祁也没有离开,他出去了一趟,叫人把折子搬来这边,看样子是打算在倚兰院长待了。
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,看似不算严重的过敏,连着四五天也不见分毫好转。
花粉过敏,按理来说并不是多大的病症。
何况对于贵妃过敏,大家也算是有经验的了,怎么也不该久久没有效果。
林姝姝还是时不时觉得呼吸困难,身上的疹子不仅没有消减,脸上的红点反而越发明显了,宫人们在屋里打扫了好几遍,也没找到其他过敏源。
时间一长,何院首几乎天天待在倚兰院这边,从早到晚地瞧着,倒想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可是三天过去,他一无所获。
林姝姝越发嗜睡,除了早晚会醒来吃点东西,其余时间大多昏昏沉沉的,太后来看她,她陪着说不了两句话就会睡着,司敏来找更是无差。
也就司祁来了,她还能多坚持两分钟,靠在司祁身上小声说着话。
她的声音很低,要凑的很近才能听清,司祁好奇,每每都是附耳过去听的,听清楚后又有些哭笑不得。
林姝姝说:“我可不能就这么病死,还有那么多吃的玩的没体验过呢,也太亏了……”
“等我好了,还要跟娘娘去晒太阳呢,也不知道珍奇司的匠人们有没有把保温杯改善好,没有保温杯,冬天可怎么过呀……”
有时候她睡糊涂了,难免说两句真心话――
“皇上可太爱生气了,我得哄着他,不然小命不保怎么办。”
司祁满头问号,半天想不起何时在林姝姝跟前生过气。
直到听见下一句:“不就是打打牌,干嘛罚我这么多字呀……”
司祁忍不住去看她的表情,在她耳尖上捏一把,沉声问:“姝姝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?”
回应他的,只有耳边逐渐沉寂的呼吸声。
这种情景,维持一两天还好,司祁还能说服自己是贵妃体质太弱了,但长久没有变化,他无法抑制地出现一些他本人不愿承认的慌乱。
“不是说普通的过敏症状吗?为何贵妃始终没有好转!”
等林姝姝又一次睡下后,司祁去到外间,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,勃然大怒。
便是司祁很少去外面,也隐约听见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,也不知是哪个不想要脑袋的,竟敢胡说八道说――
贵妃病重,恐不久于人世了!